名字是隨便取的,其實和故事內容沒多大關係,寫著寫著就發現我很喜歡故事裡的小蝴蝶和費悠尼,希望能發展成一個小長篇,大約八萬字上下,有了寫「守護者」的經驗,我想我應該是可以做的到的。
費悠尼
伊諾安就是在野薑花旁出生的,那時是夏末初秋,空氣裡還沒有很多的寒意,涼涼爽爽的很是舒服,他出生的時候,我剛好在現場,化身成一隻黑色翅膀的蜻蜓,停在長滿青苔的大石頭上,因為我答應拉拉山頂的女巫,要為他們帶去這座島上個秋天第一束開花的野薑花。
我知道他們向來喜歡這種花朵,這種長在水邊平常時候毫不起眼的綠色植物,一到秋天就會開出漂亮的白花,散發出迷人的芳香,總讓我想起流動的小溪,和溪底圓潤的小石頭。野薑花香味挺好聞的,在晚風中飄散的香味總是讓人心曠神怡。
女巫們告訴我,他們想要保留這種香氣,好讓一整年身邊都可以有這個氣味,他們之中年紀最小的,剛剛成為女巫的女孩小蝴蝶,正準備研究如何粹取出野薑花香精。
然後伊諾安的母親就這樣來到溪邊,即將臨盆的他,捧著大大的肚子痛苦難耐的走著,雙腿之間流下的清澈液體,我知道新生命隨時都會臨到這個世界。
以人類的年紀來算,伊諾安的母親非常年輕,最多不超過15歲,他細瘦的身子仍是少女般的體型,他神色倉惶,衣著凌亂,似乎正在躲避著什麼。
產痛終於征服了少女的心智,伊諾安的母親倒了下來,在溪邊的草叢中盡量隱藏自已,正好就在我停著的大石頭旁,我好奇的飛了過去停在他的鼻尖上,但少女卻連把揮手趕開的力氣也不剩了,他只是緊緊咬著自己的衣角努力不發出聲音。
好幾個男人拿著燃燒的火把,在茂密的森林裡穿梭,紛亂的腳步漸漸靠近溪邊,我看了真的不高興。
如果我是化身成人的話,我的眉頭肯定是皺成一團了,這些傢伙不是長年在山林裡行走的獵人或守林人,半點也不懂森林裡規矩,這樣帶著火把到處亂竄,引起來大火該怎麼辦。
森林裡雖然偶爾也會因為雷擊而起火,但起火的時間和燃燒的範圍,都有一定的規律,復原也快,但是人類引起的火災,一向是最能造成最大的破壞,我總是搞不懂人類這種生物,有的時候會善良到為不相干的生命犧牲,有的時候卻又為了自己的貪欲而毀滅無數的生命。
既然可能會引起火災,我就不能不管了,我化身成松鼠慢慢的靠近他們,總不能讓他們拿著火把亂來。
等我料理完那些傢伙回到溪旁,那個女孩已經因為失血過多而斷氣了,小小的嬰兒躺在他的懷中,連臍帶都還連在媽媽排出一半的胎盤上。
傷腦筋,我要野薑花居然已經輾碎浸在泥裡了,一定是剛剛女孩在生孩子的時候扭動掙扎造成的,這下子我可就食言了,算了,不管了,反正那些女巫們也不會真拿我怎樣。
還有,應該要帶走這個孩子嗎?但要不帶走讓那些女巫們知道了一定又會囉嗦個老半天。
我化為了人形割斷了嬰兒的臍帶,並抱起了他,發現他是個女孩子呢,帶回去給那些女巫們他們應該會養吧。
小蝴蝶
我本來以為費悠尼會為我帶來野薑花,沒想到他帶給我的卻是個嬰兒。小小的身體才剛脫離母體不久,剛斷掉的臍帶還有著未乾的血跡。
「你也太冷血了吧,至少要救救那個女孩啊」在聽完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以後,我有點生氣的對他說,但費悠尼只是無所謂的聳聳肩。
好吧,我其實不能指望樹魂有多少同情心,只要不危急他們的本體樹,樹魂關心的一向是所謂的「大道平衡」,能這樣把孩子帶來給我們,已經是我的祖先和長輩們費盡心思「教育」的成果,對樹魂來講,一隻螞蟻和一個剛出生的人類嬰兒是沒什麼不同的,反正森林裡時時刻刻都有生命死亡,他大有可能就這樣扔著嬰兒不管。
「可惜他媽媽弄壞了你們的野薑花」費悠尼遺憾的對我說。「我也來不及再去找第二束開花的野薑花,以後我在替你找吧。」
以後,那還不知道是「幾年」以後哩,搞不好我都白髮蒼蒼變躺在床上起不了身了,費悠尼才興致勃勃的摘了花來給我,這種事情以前也不是沒發生過,樹魂最少上千年的生命,和我們計算時間的基礎完全不一樣。
算了,也不是非得要第一束開的野薑花,只是第一束開花的效力有可能更強而已,何況他還為我帶來了這個嬰兒。
女巫們從來不是行善救人立志挽救天下,但也不會放著個失去母親的初生嬰兒不管。
「這個嬰兒我們先養下了」我對費悠尼說,他一點也不在意的揮了揮手,態度就像和交給我家門前的小石頭一樣的。
「喔,對了,人類好像都得要個名字不是,我叫他做伊諾安」費悠尼補了這麼一句。
小白花嗎?隨便啦,伊諾安就伊諾安吧,既然名字已經取了,我也懶的在改,我把嬰兒抱進屋子裡,準備告訴大嬤嬤這件事。
費悠尼
我就知道不該帶這個人類嬰兒回去的,這不,我又被那群女巫們給趕了出來,要我帶著小蝴蝶去少女陳屍的地方,之前答應要給我做的野薑花粽還沒下落呢,雖然說身為樹魂,其實沒有吃東西的必要,但我還是喜歡吃好吃的東西啊,不知道回去以後會不會為我準備。
小蝴蝶蹲在地上,捏著鼻子翻翻找找著剛剛從食腐動物裡搶救下來的屍體—早就已經不成樣子了,身上穿的衣服也經變成破布,根本是白費力氣嘛,我實在是搞不懂人類的想法,想養下就當自個的孩子養,不想養就別管了嘛,那種生物會像人類一樣,還要弄清楚父母的身份在想辦法還給人家。
「費悠尼,你也來幫忙嘛」小蝴蝶轉頭對我說,他的袖口和手上都沾著血跡,挺像肉攤上料理豬肉的屠夫。
於是我就跟他說了。
「費~悠~尼」他一個字一個字的叫我的名字,「告訴你很多次了,我們人類不喜歡同類相食」
「反正都是肉不是嗎,而且這種事情也不是沒發生過」我理所當然回答他,不過他好像氣的更厲害。
「那是慘劇好不好,要不到萬不得以的地步,誰會想做這種事啊。」小蝴蝶停下手裡的動作,氣鼓鼓的望著我。
「很多啊,像是上回我在…」我正想和他分享我的見聞,他卻誇張的阻止了我。
「停停停,費悠尼,我一點也不想聽」
為什麼?這不是挺有趣的。
小蝴蝶
我決定還是中斷我們的對話,和費悠尼討論這些根本是白費力氣,果然是種族差異太大溝通不能。
在林子裡留了一個晚上,女孩的屍體早就被吃掉了一大半,幸好費悠尼肯把嬰兒帶來給我們,要不然不知在那個野獸肚子裡安家了。我找了半天也只能找到一條有著家徽的項練,但其實替貴族家辦事的僕役也都會有這樣的項練,要弄清楚女孩的身份,恐怕還得去人類聚居的村莊城鎮裡問問了。
「那個女孩應該住得離這兒不遠,我想,如果順著路下去找找看,說不定能打聽得出來。」我對費悠尼說。
「現在嗎?山腳下的確是有個小鎮,可是以你的腳程,去了山腳下的鎮子,可沒辦法在一天之內回到拉拉山頂喔。」他估算了一下回答我。
「那就在小鎮裡住個幾天,有米娜照顧,伊諾安也餓不死,再說,我也有一陣子沒到人類城鎮了,正好去換些日用品,費悠尼,你願意暫時當我的魔使嗎?」
是的,雖然女巫大致上的必需品都取自野外,但有些東西還是沒辦法自行生產,這時我們就會帶上製作的護身符或是各式藥品,到村莊城鎮裡交換,偶爾也會找個情人生個孩子,只是不知道為什麼,女巫家族從來就生不出男孩。
至於魔使嘛,某一種程度算是女巫們的標記,通常都是體型不大的動物,像貓啦、猴子、鸚鵡之類的,外界都傳聞那是女巫靈魂的一部分,我知道有些女巫的確是自行眷養這些動物,但我們家族通常會詢問樹魂願不願意幫這個忙。
「可以啊,不過要三七分帳,我七你三」他很爽快的答應,但也獅子大開口的這麼要求。
「喂喂,這樣太超過了啦,一人一半嘛」我立刻捍衛自己的權力。
「那六四,我六你四,你啥都沒準備,最後還不是得靠我。」他稍微讓步,但也理直氣壯的回應我。
的確,這回要到鎮子是臨時起意,我啥都沒有準備,若沒有費悠尼幫忙,要靠我自己賺到錢還真是不容易。
「貓咪可以嗎?」費悠尼說完就化身成一隻大大的黑貓。
「有豹子的花紋怎麼樣,感覺起來很有神秘感」我對他提議著。
「你要求很多耶」他嘟嘟噥噥的抱怨著,但還是按照我的意思改變了毛色。
費悠尼
趁著我們休息的時候,小蝴蝶在沿路撿來的木頭上刻下簡單的符文,這是等會進鎮子裡擺攤要用的,我已經看過很多次了。
有些女巫會準備水晶球塔羅牌之類的占卜工具,不過小蝴蝶什麼也沒帶在身邊,只好挑最簡單的方式製作符文牌了,這套占卜符文流傳很多年了,準確度一向都還不錯,不過可惜的是小蝴蝶並不熟練。
「你刻錯了,應該是菱形不是正方形」我好心的提醒他,他已經刻壞了好幾塊木頭,但現25個符文卻完成不到一半,而且完成的部分,好幾個都還不合格。
「還不都一樣」他眉頭緊緊皺在一塊,手用力的緊緊握著隨身小刀。
「不一樣,要是不能正確的刻出符文,占卜的準確率會大打折扣喔,你果然沒學好。」我開口指正他,不過也不意外,小蝴蝶從小就對這種需要耐心感受尋求指引的技藝不感興趣。
「你很囉嗦耶,費悠尼,要不你來替我刻」他停下手邊的動作,將木頭和小刀遞給我,但我當然是馬上拒絕了,按照道理我是不能幫他的。
「不行,那是你要用的占卜工具,我做的話就不準了。」我這麼對他說。
「反正他們也只想聽好話,真的出現了什麼不好的結果,還會嫌我觸霉頭。」小蝴蝶對我吐了吐舌頭,笑著回答。
「不是有所謂的『職業道德』還是什麼的,你做女巫也得敬業點,你家大嬤嬤不是常說:身為女巫,遵循大道平衡,絕不是騙吃騙喝不學無術的…」
「行了,你別說了,我知道了,你再替我復習一次符文的意思吧,省得等一下弄錯。」他終於投降了,並向我求教,這我倒很願意做。
小蝴蝶
這是個很繁華的小鎮,似乎是過往商隊的必經之地,人來人往的很是熱鬧,我用幾次免費占卜,在一個茶水舖子裡換來擺攤的機會,茶水舖子的老闆還挺大方的給送給我一整壺的麥茶和一盤小點心,可惜點心很快就進了費悠尼的肚子裡。
「費悠尼,你好歹給我留一點」趁著還沒人上門時,我低聲的對費悠尼說,明明樹魂根本就不需要食物的,但不知怎麼的這傢伙就是愛吃,還老愛跟人搶,似乎覺得和別人搶吃的吃起來特別香。
聽到了我的抱怨,費悠尼只是優雅的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,一副理都不想理我的樣子,真氣人,我忍不住整個人撲了過去把他抱進懷裡揉捏,他拚命扭動掙扎連爪子都亮出來了,但我可沒打算就這樣放過他。
「嗯哼」一個聲音打斷了我們兩個人的「戰鬥」,生意上門了嗎,我趕緊放開費悠尼斂色坐好
「尊貴的客人啊,需要我如何為你指點迷津」我一面說著女巫為人占卜前慣用的開場白,一面抬起頭來,發現是一個一個衣飾華貴的俊秀年輕人站在我面前。
他的頭髮修剪的整整齊齊,衣服也被熨燙的筆挺,一看就知道出生不凡。他的嘴角微微上揚,一副想笑又不敢笑的表情,讓我的臉整個都紅了起來。
真丟人,我怎麼會蠢到在這裡和費悠尼打鬧起來,而且還當著…當著這樣的客人面前,換作是其他的對像也不會比現在更糗了吧,我下意識的試著用手梳理一下自己的頭髮,卻發現這樣好像也沒有比較不尷尬。
奇爾貝爾
我一面在小鎮的大街閒晃,一面尋思著接下來該怎麼做,布爾妮昨天逃到森林裡以後,就再也沒有下落了,讓我很擔心他的安危,一個即將臨盆的孕婦,再怎麼樣,也很難讓人放著不管。
昨天雇的人從山上逃回來以後,不管我再出多高的價錢,死活都不肯再進森林一趟,說什麼他們之前的行動,違反森林的法則,已經觸怒了山神,消息傳開了以後,我再也找不到人幫我進森林裡找人了,雖然我不信他們所說的「山神」傳說,但也知道,在這裡我人生地不熟,就算自己跑一趟,直接在森林裡瞎闖也不見得有什麼結果。
正在為難間,就見到在茶水舖子和自己魔使大打出手的年輕女巫。
女巫這種人,說起來,我對他們的印像並不是太好,老是裝著神神秘秘,說著摸擬兩可的話,他們身旁的魔使,也總是盯著人看讓人混身發毛,行事作風,更不像正派的婦女,我知道有一些地方,甚至視女巫為邪惡的象徵,但不知怎麼的,女巫還在貴族圈子裡還挺受歡迎的,連我自己的母親和姐妹,三不五時就會找個女巫來占卜,或是像他們買一些治頭痛、提振精神平復情緒的藥草—雖然大部分在我看來都沒什麼用。
但這個女巫卻看起來不太一樣,至少,這是我頭一個看到和自己魔使打成一團的女巫,他還很年輕,看起來不比布爾妮大幾歲,黑色的捲髮亂蓬蓬的散在肩上,纖細的身體上裹著女巫們常穿的連身斗蓬,我看見他的桌子上,只擺著一個不大的布袋,看布袋的形狀,像是塔羅牌或符文組之類的東西,應該是個打算擺攤占卜的女巫。
反正現在我也找不出什麼解決方法,不如死馬當活馬醫,讓他幫我做個占卜,看能不能找出什麼有用的方向吧。
「恩哼」我走到她面前對他出了聲,她立刻停了下手裡的動作,反射似的對我說出占卜女巫慣用的開場白,他那隻毛色獨特的魔使大貓,離開戰團以後不屑的揚起頭,慢慢走到我身側,大概也因為適才的失態覺得難堪,年輕女巫的臉整個紅的像熟透的番茄,她睜大眼睛等著我開口,還用手撥了撥被弄亂的長髮,還挺可愛的嘛。
我是真的很想笑出來,不過多年的禮儀訓練和多次的慘痛經驗告訴我,這麼做只會讓女性覺得被冒犯,我假裝沒看到剛剛的事,盡量平復想上揚的嘴角,開口對她說:「我正在找個人,請你替我占卜。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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