帝都小記(2)

小蝴蝶

拗不過媽媽和費悠尼，我只好放下皂化到一半的肥皂，先到帝都去安家落戶，等一切都搞定以後，自有家族的女巫們送來產品寄賣。

所以我就騎上了費悠尼變成的騾子，帶著幾乎所有的家當，大老遠的從拉拉山趕往帝都。

也虧得費悠尼識路，專載我走荒郊野外抄近路，我們花的時間比我從其他女巫口中，所聽說正常的旅程要短了一半。想當然我也累的夠嗆，終於忍不住開口向他抱怨。

「你到底在急什麼啊，費悠尼?」才剛睜開眼睛，費悠尼就急急忙忙的催我上路，和以往好整以暇的樣子大不相同，我們都知道，樹魂的年齡至少是我們人類的十倍，他們做事向來有耐性的很，幾個月幾年的時間，對他們來說不過是眨眼之間，怎麼這一回急成這個樣子。

「我不想離開帝都太久嘛。」他早就把我帶來的行李全部駝在身上，只等我爬上去。

「快點上來，我一面走一面和妳說。」費悠尼的話引起了我的興趣，雖然我累的不得了，但還是爬上了他的背，讓他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。

聽完以後，我只能說，費悠尼對我們真的是挺夠意思了，有對樹魂來講這麼重大的事情，居然還能答應要把我帶到帝都去。

當然也有可能是他想在帝都放個合他胃口的廚師。

不過樹魂誕生耶，這可是千年難遇的事情，換句話說，等我到了帝都就有機會目睹這神奇的一瞬間，多少女巫都沒這樣的機會。

於是我不敢再抱怨，死撐活撐也要快點到帝都。

但是不抱怨的後果非常慘烈，因為對樹魂來講，沒有「體力不足」這種事，日夜兼程不吃不喝對他們來講是根本沒什麼。費悠尼向來不懂的看人臉色，自然也不會對我的狀況有所體諒了。

幾天以後，在我少吃少喝幾乎只剩下一口氣的狀態下，我們終於來到了帝都。

「小蝴蝶，我們到了」費悠尼對我說，我累的骨頭都快散架，趴在他身上快要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。

但不等我從他身下爬下來，費悠尼就從驢子變成了一隻胖乎乎的小狗，把我連同所有的行李全部給摔到地上去。突然和地面的親密接觸，痛的我好一陣子都說不出話來。

等我回過神來費悠尼已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，留我一個人和一大堆行李在人來人往的城門口，連入城手續都還沒辦。

我想發脾氣都不曉得要向誰發，只覺得渾身上下都難受的厲害，果然長輩們說的沒錯，和樹魂同行，絕對不能太相信樹魂。倒不是他們會故意害我們，只是他們判斷事情的輕重緩急和我們大不相同，現在我可深有體會。

好在守城門的衛兵是好心人，幫著我收拾大包小包的行李替我辦好入城手續，知道我要是去蘇活區，還耐心的給我指路。

對於衛兵的好心我雖然很感激，但他叮嚀的事情我根本一件也沒聽進去，我實在是累過頭了，滿心只想找床鋪倒頭大睡。

我用最快的速度找了一家離城門最近的旅店住了進去，也不管到底要花上多少錢，把房門鎖上就爬上床去好好睡一覺，至於其他的事，等我休息夠了再說吧。

奇爾貝爾

莫名奇妙接下了「調查宮女死亡事件」的任務，我還沒來的及抗議，父親大人一句「好好幹!」讓我把話硬是憋在嘴裡。

看著待衛隊長用最快的速度指揮隊員，把鋸子、斧頭等工具給收拾好，繼續進行日常的工作時，我有些無言，侍衛隊人才那麼多，怎麼就不找一個來查一查這件案子?

再次走出皇宮，我早已沒有半點來時路上那般欣賞春日風光的興致，甚至開始後悔沒搭馬車出門，雨越下越大，天氣也越來越冷，我只想早點回家，待在暖暖的屋子裡。

在經過蘇活區的主街時，一個女孩突然從路旁衝了過來，直往我懷裡撲，我原想躲開，但看她著急的模樣，一時不忍就被她撞倒在地。

那是一個很漂亮的少女，有著姣好的身段和秀緻的面容，她哭的滿臉是淚，楚楚可憐的抬起頭來喊我一聲「奇爾貝爾!」便整個臉埋在我的胸前大哭，眼淚都弄濕了我的衣服。

我…我根本不認識她啊!

在大街上發生這樣的事情，我很快就變成眾人圍觀的對象，裡面還不乏幾個面熟的貴族，很好，不用多少時間我肯定變成當紅緋聞主角。

坐在地上就已經夠冷了，這女孩又拼命擠在我懷裡把我往地上按，我背部和臀部濕掉的面積越來越大，都快要發起抖來了。

「小姐…小姐…別這樣，有什麼話妳好好的說…」我不敢碰她的身體，只能慢慢的試圖退開，一面輕聲細語的和她說話，只怕嚇著她會引來更誇張的反應。

少女終於抽抽噎噎的抬起頭來看我，然後用梨花帶雨惹人憐愛的臉孔對我說：「奇爾貝爾，我把小蝴蝶給弄丟了。」

啥?小蝴蝶，她不是在拉拉山嗎? 咦，這麼說來，這女孩不就是…

「費悠尼?」我開口問他。

少女用力的點了點頭，然後繼續抽抽噎噎對我說「我把小蝴蝶帶來帝都，把她放在城門口，然後我去看樹，回來她就不見了。」

你這樣說我那聽的懂?

耳邊飄來其他人竊竊私語的聲音，我的天啊，居然開始編故事了，這種事要是傳到父親大人耳裡我還要不要活。

知道他是費悠尼，我大受打擊，這可不是什麼男人心目中所希望的豔遇。不過他現下的外表我實在是對他生不起氣來，再加上是在眾目睽睽之下，只能好聲好氣的對他說：

「你先起來，有什麼事情我們慢慢說。」

「你會幫我?」費悠尼用袖子抹了抹臉，睫毛還有著未乾的淚水，說有多可愛就有多可愛，完完全全激起我身為男性的保護慾，我都差點忽略掉他不是人這個事實。

「真的?」

「真的。」在得我肯定的答覆以後，費悠尼總算離開了我的身體，我趕忙從地上爬起來，費悠尼居然還伸出手來等著我扶他，成功的扮演了「柔弱又需要幫助的可憐少女」 形象。

小蝴蝶你是騙我的吧，樹魂不是無法掌握和人類藝術有關的事情嗎?他的演技怎麼是第一流的?

我撐起我僅剩的紳士風度，盡可能用合宜的舉止火速帶著費悠尼離開現場，至於其他的…我想已無力回天就聽天由命吧。

小蝴蝶

我醒來的時候，發現四周一片漆黑，伸手不見五指，看來我睡了好長一段時間，太陽都已經下山了。

什麼都看不到，也不知道現在到底是多晚了，旅館的大廰還有沒有在營業，我摸了摸自己在咕咕叫的肚子，希望可以找到吃的東西。

小心的摸黑下了床，用火柴點亮放在床頭櫃上的蠟燭，微弱的火光照亮了整個空間，我才看清楚我所在的房間。

我可以開始哭嗎?

這個房間實在是太豪華了，不但有長長的沙發、大大的寫字桌，還有放滿了各種瓶瓶罐罐的梳妝台，連方才睡的床都又寬又大，房間裡布置的是舒服又高雅。

聽說帝都的物價比其他地方都來的高，住上這麼一晚要花我多少錢啊，會不會把我賣了都付不起?果然人在神智不清的狀態下會做出錯誤的決定。

我很認真的思考著，要不要乾脆不付錢逃走算了。

但等我看到為了在帝都安家落戶帶來的大批行李，想起我是如何艱難的把他們拖進這間旅館的過程，我考慮了三秒鐘，很乾脆的放棄了這個選項，再怎麼樣我也不可能拖著這些東西逃走，更不可能什麼都不帶就在帝都裡定居吧。

雖然知道沒什麼用，我還是決定把這筆帳全部算在費悠尼頭上，要不是為了他我拼命趕路，也不會累到連東南西北都分不清楚。

我鼓起勇氣走出了房門，該面對的總是要面對，至少要知道還差多少才能想辦法補救吧，或著我還有機會和旅館主人討價還價一下。

走出房門，淅瀝淅瀝的雨聲讓我知道現下外面的天氣，一陣帶著水氣的風吹了過來，讓我覺得有些冷，忍不住打了個寒顫，和舒服的房間裡比起來，外頭既潮濕又寒冷。

「小姐，有什麼要協助的嗎?」一個穿著體面的旅館員工，看到我走出來，迎上來有禮的問我，半點也沒有看不起人的模樣。

以我經過長途跋涉，又睡了一覺蓬頭垢面的樣子，還能夠這樣周到的對我，不能不說這間旅館的服務品質很高，這讓我更擔心了。

「需要我替您拿點熱水嗎?還是需要點心呢?」他殷勤的向我提議，他說的其實我都很想要，不過對於要付出的代價，我實在是很害怕。

「我這間房間住一個晚上要多少錢?」秉持著長痛不如短痛，我迅速把我想知道的問題問完，心裡實在是七上八下。

「我們旅館的價錢最公道了，像小姐所住的特級套房，一個晚上只要五十個金幣。」員工的語氣依舊和氣有禮，但他說出來的話讓我心驚肉跳。

非常好，五十個金幣，我全身上下的家當加起來不知道有沒有一個金幣。

「我能不能換房間?」我帶著一絲期望開口說。

「住的不舒服嗎?」他和氣的回問。

事實上是很舒服，不管是床的柔軟度還是房間裡擺設，都是舒適的不能再舒適了，不過我可沒有消受的的福氣。

「對…在這個房間我睡不好。」我說出違心之言。

「那真是太可惜的，今天的旅客比較多，我們沒有其他空房間了。有什麼地方不舒服，您和我說說，我們馬上改善。」

真是太棒了，我這輩子還沒有遇到這麼棒的事情。

「小姐?」員工還在等著我回話，我只覺得天氣越來越冷了，忍不住拉了拉自己的衣服。

「我知道了，等等就送兩個炭盆進房間，一定會讓房裡暖暖的。」他「體貼」的對我說，我更想哭了。

「謝…謝謝。」然後我就被他小心翼翼的護送回房間，很快的，就有人把熱水、點心和炭盆送了進來。

看著豪華的房間和剛送進房間的東西，我只想大吼：

這家旅館是怎麼搞的，怎麼一點也不管客人的付款能力?

奇爾貝爾

我領著費悠尼鑽進小巷裡，找了一間還過的去的咖啡館，要求一個隱蔽的包廂坐進去，然後死皮賴臉的求著他，變回原先那個風靡帝都的貴族男子。

「為什麼?」費悠尼皺著他秀氣的眉頭，歪著頭問我：「你們人類男人不是最喜歡漂亮女孩子嗎?我不夠漂亮嗎?那這樣好不好?」

他話一說完，原先清純的少女，瞬間變成了成熟美豔女人，穿著低胸的衣服，風情萬種的看著我。

身為男人的本性，我不由自主的吞了吞口水。

「好了，你說要替我找小蝴蝶。」他把身體探向前，半露在衣服外的胸部抖啊抖的，我眼睛都不知道該放那了。

這樣更糟糕好不好，雖然很養眼，但我連話都不能好好說了。

「還是之前那個樣子好了。」在心裡念了好幾次「費悠尼不是人，費悠尼不是人」以後，我很沒用的妥協了。

「原來你比較喜歡之前那個樣子的啊，下回要是有遇到這種的，我會記得替你介紹的。」費悠尼一面變回原先的少女，一面對我說。

我揉了揉額角，決定不要再和他爭辯這個話題，直接問清楚小蝴蝶發生了什麼事才是正經的。

他嘰哩咕嚕的和我解釋，聲音柔和清脆，再加上美麗的容貌，說實在的，光看著就是一種享受。

「要是小蝴蝶真的出了什麼意外，拉拉山的女巫會好長一段時間不理我的，鴨兒芹也不會再做菜給我吃了。」費悠尼一邊急切的述說，一邊忙著吞下桌上所有的甜點，包括我本來打算留給自己的那一份。

原來世界上還有威脅費悠尼的武器啊，我還以為費悠尼什麼都不怕的，這回我可見識到了。

「你說你會幫我的吧?」費悠尼再一次抬頭，用那張理論上是男人都很難拒絕的可愛面孔和水汪汪汪大眼盯著我。

我有一種想揍他的衝動。

不過，知道有個比自己了解樹魂存在的人來到了帝都，我還是挺高興的，小蝴蝶從小就知道樹魂的存在，更懂得如何應付費悠尼。

話又說回來，我身上還有個因為費悠尼的緣故惹來的調查任務，在小蝴蝶在，應該可以請她幫我逼著費悠尼出點力吧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小蝴蝶

我重新躺回床上，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，滿腦子想的都是那五十個金幣的住宿費。

這該怎麼辦?明天早上退房的時候，我跟本就拿不出來，費悠尼也不知道跑到那去了。

抱著頭想了一會兒，我忍不住看了看房間的時鐘，我還能在這待幾個小時啊。

不過出乎我的意料之外，現在居然是晚餐時間，看來我並沒有睡很久。

事情說不定還有轉機，就這樣坐著等死太不符合我的個性。

我就著房間裡的水盆洗把臉，換了件衣服，然後從行李裡面翻出了符文還有水晶球，還拿了一些女巫們給我的小玩意兒，像是香精、蠟燭之類的，準備發揮身為女巫無所不在的謀生能力，出去外面看能不能賺些錢，聽說帝都這兒的人出手都挺大方的。

原先站在門外的員工大概去忙別的事了吧，這一回走出去，我沒再看到他。這樣雖然沒人告訴我通往大廳的路，不過也好，至少不會有人對我問東問西的。

這間飯店似乎只有我住的房間比較豪華，剩下的房間，至少從外觀看起來都挺普通的，有些房間半掩著門，明顯還是空的，怎麼看都不像是客滿啊?

正當我還在納悶的時候，迎面傳來幾個人說話的聲音，我朝著聲音的方向一看，正是剛才接待我的員工和他的兩個夥伴，一面說著話一面走過來，為了不讓他們打亂了我的賺錢大計，我趕忙側身躲到燈光照不到的陰影處，他們的確沒注意到我，自顧自的說個不停。

「我已經穩住那個女孩了，而且送了炭盆和點心進去，應該把她哄的不會再有想離開的念頭。你那邊呢，人都凖備好了嗎?」

「沒問題，我已經聯絡好妓院的媽媽桑，明天一早就來領人。」

「…帶著一大堆的行李，一看就知道是從外地來的…這種人失踨了根本不會有人去找…」

「…夠年輕，姿色還不錯，價錢應該不低…」

我越聽越不對，這幾個人的對話怎麼樣也不像是旅館員工，聽起來更像是打算販賣人口。

還妓女呢，被他們看上的人還真可憐。

這樣不行，我得幫那個女孩一把，既然知道這件事，我可不打算對不起自己的良心。

我小心翼翼的跟著他們身邊，打算去提醒那個女孩一聲。但他們走回了我住的豪華房間附近，然後散開了在走廊上巡邏。

我轉念一想就弄明白了他們口中的倒楣女孩是誰。

奇爾貝爾

聽完了費悠尼對小蝴蝶的描述以後，我稍微放下了心，原本以為要在帝都裡大海撈針，現下至少有了方向。

蘇活區剛死了老闆的店舖，想來也不會有太多間，我稍微打聽一下就成了。只要小蝴蝶沒出什麼意外，這事其實也不難辦，反倒是我接下那個查明皇宮裡杜鵑花下吊死人的真相，難搞多了。

「你要我幫忙可以，不過我有條件。」我開口對費悠尼說，他既然都對我開口了，我也順便把我的難題丟給他吧，說不定這對他而言只不過是小菜一碟。

「你要禮物是吧。」還沒等我把條件說出來，費悠尼就「理解」的點了點頭「你幫我忙，我本來就有凖備禮物給你了。」

禮物?之前費悠尼臨走時好像有和我提過，不過我那是只煩著要怎麼替他推掉那些約會，並沒怎麼在意，現下他突然提起來，我也有點意外。

也不知道費悠尼是怎麼做的，一張輕薄的紙突然出現在我面前，我驚訝的發現那是一個小莊園的地契，而且還是在整個帝國最繁華的白桐大湖湖畔。

我眼睛瞪直了，仔仔細細看了這張地契好幾次，很快就確定這地契是真的--這個莊園的價值高的不得了，費悠尼居然隨手拿來送人。

「你不喜歡嗎?」看到我皺起了眉頭，費悠尼開口問我，對於我的反應，他似乎有點沮喪。

「我們才剛認識，我又不知道你喜歡什麼，所以我說嘛…你們人類最難搞了，每個人喜歡的東西都不一樣，哪像其他動物啊，猴子就喜歡水果，老虎都喜歡吃肉，我也不用想個半天。」費悠尼很不滿的對我抱怨。

真是對不起，我在這裡代表人類向你道歉，害你這煩惱成這樣，不過問題真的不是這個。

「這禮物太貴重了，我真的不能收。」我耐心的對他解釋著，這個莊園的確是讓人流口水的禮物，一年的收益可以抵得上我們家六個月的花費了。

「所以你喜歡了。」還沒等我把全部的話說完，費悠尼就搶著說話了。他這回笑的很開心，伸出水蔥一樣的手指指著地契，露出「我就知道」的表情。

「費悠尼，對人類來說，不會隨便拿個莊園來送人的。」我再次開口推辭。

「如果你不願意收，那就算我借你好了。」費悠尼把他粉嫩嫩的手疊在我的手上，斂起笑容正色看著我。「從現在開始，到你死為止，你可以自由的處置這個莊園生產的一切。」

那這樣和送我有什麼不一樣?我還這麼年輕，至少還有好幾十年可以活。

費悠尼微微的笑了，然後緩緩的開口。

「你們人類在白桐湖畔來了又走，走了又來，有的時候每一寸土地都要爭搶不休，有的時候又讓你們所謂的大好良田都荒廢無人煙。但在我看來，這塊土地其實都是一樣的，花開又謝，每年都有新生的燕子在巢裡誕生 ，再說，誰知道呢，說不定明年洪水氾濫把就把莊園淹了，說不定白桐大湖消失，莊園找不到水來灌溉…」費悠尼的聲音慢慢低了下去，我彷佛看到史書在我眼前翻過。

「虛空的虛空，一切盡是虛空。」我突然想起以前讀過的詩句，我們赤身到這個世上來，勞碌一世後又回歸塵土。這個莊園過去不知道有多少主人，以後，也不知道會有多少的人居住在其中。

我恍然驚覺，在我眼前的費悠尼並不像我原先以為那種不通世事的孩童，他是真正經歷過許多世代，看遍人類興衰的古老靈魂

「那…謝謝了。」我向他道了謝，恭敬的收下禮物，打從心底對他升起了敬意，對於樹魂，我又有多一分的認識。

我想起那幾個吊死在杜鵑花下的宮女，不知道那個即將新生的樹魂，會怎麼看待這幾條在人類眼中也算是早逝的生命。

「對了，你剛剛說還有事要我幫忙?」 費悠尼笑咪咪讓店員再給自己送上甜點，很有興致的看著我。

我不禁跟著微笑起來，果然是費悠尼，擁有這麼長久歲月的樹魂，怎麼會猜不出我的心思呢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