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11年2月4日 星期五

伊諾安之歌4


 小蝴蝶

這傢伙是什麼意思?最好是我自己喜歡進到這裡的啦,我很快就認出那是昨天早上第一個讓我替他占卜的客人,也還記得他給了我們一個大銀幣。

實在是太過分了,怎麼可以一臉和自己無關的樣子,欺負人也該有個限度吧,虧他長的人模人樣沒想到居然這麼陰險,占卜的結果又不是我能控制的,怎麼就把我們給弄到牢裡了,還殺人呢,我小蝴蝶雖然不怕死人和殺雞殺豬的,但人至今我還沒殺過。

不過我不介意這個傢伙做我頭一個練習的對像,凡事都有第一次是吧。

我一面對他大吼一面開始思考該怎麼把他給宰了,等等弄他兩根頭髮當做施法的工具好了,還是咬破手指用血在他身上畫詛咒符文?可惜小刀不在手上,不然一刀割斷頸動脈可不省事。


「你最好給我解釋清楚這是這麼回事」最後我把他拉向我,用我最大的音量在他耳邊大聲的說,看到他明顯的退縮的樣子,我總算覺得心情好了一點。

「女巫小姐…人不是我殺的,看起來,也不像是你殺的」等我放了手,他小心翼翼的退開了兩步,看了看站在一旁的警備隊員,開口這麼說。

「所以火是你放的囉?」我馬上這麼質問他,別當我不知道所謂借刀殺人這檔子事。

「火?什麼?警備隊長,人好像不是被燒死的吧?」他一臉無辜的回答我,還裝傻,我就不相信這件命案和他一點關係也沒有,不然他人來這裡做什麼?

「你最好別告訴我這件事你半點也不知情」我冷冷的開口對他說。

「我是真的不知情啊。」他仍然一臉無辜的看著我。

「你說什麼?」聽到他這麼說我更是生氣,又衝向前抓住他的衣領猛搖「什麼叫做不知情?什麼叫做不知情,你給我解釋清楚啊。」

費悠尼

雖然小蝴蝶告訴我很多次,他不喜歡吃人,但他現在氣勢兇猛的抓著那個年輕人問,真的讓我覺得他等等就會把他給吃了,我其實是很同情那個傢伙啦,被小蝴蝶抓著這麼吼,一定很不舒服吧。不過說實在話,看他們這樣表演還挺是有趣的。

小蝴蝶不斷的質問那個年輕人為什麼把我們弄到牢裡,而那個年輕人則始終一臉無辜的看著小蝴蝶,時不時想要開口說上幾句。最後是警備對長看不下去,打斷了他們兩個人的對話。

「我是不知道兩位有什麼恩怨,但是女巫小姐,這裡就屬你的嫌疑最大」警備隊長這麼對他說。

「什麼叫做嫌疑最大?你腦袋裡面是裝稻草嗎?不過就是擺攤占卜而已,我和他無怨無仇幹麻要殺人,我們女巫會隨便殺人嗎?」小蝴蝶轉移目標,惡狠狠的對著警備隊長大聲的說。

其實我還滿想回答「是的」,至少在某些人眼裡啦,我知道有的地方連家裡的母雞不下蛋,母牛不產奶都會怪到女巫頭上呢,不過看到小蝴蝶可怕的表情,我一點也不希望成為他的下一個目標。

「不管怎麼說」警備隊長並沒有受到小蝴蝶的影響,果斷的轉移了話題「在我們查明真相之前,還是請兩位先暫時呆在這裡。」

「連…連我也是嗎?」那位貴族少爺睜大了眼睛,難以置信的問。

「是的先生。」警備隊長肯定的回答。「雖然說對先生您有些失禮,但是我們無法確您不是共犯」

「等等,根據帝國刑法第一千五百七十七條第九項第五點之一,嫌疑犯不能被當做現行犯逮捕拘禁…還有貴族禮遇要點第三條…」

喔喔,這個貴族少爺還是個法律專家啊,引用的法條很正確呢,不過地點和對像好像錯了。

「咱們小地方沒那麼複雜的規矩。」警備隊長一句話就堵了回去,我馬上開始為他喝采,好厲害喔,一下子就讓人啞口無言。

「費悠尼」小蝴蝶開始吼我了,我做錯了什麼嗎?他難到不覺得警備隊長很了不起嗎?


奇爾貝爾

我轉頭看著那個幸災樂禍的小鬼,他居然替警備隊長鼓起掌來了,他開心的模樣讓我有種掐死他的衝動,我說…神經大條也該有個限度吧。

女巫開始責罵那個孩子,倒不是因為擔心惹我或著警備隊長不高興,而是純粹為了那孩子的舉動,女巫氣鼓鼓的一句接著一句吼著那個孩子,甚至蓋過她剛剛質問我時的氣勢,但那個孩子完全沒有被他嚇到,只是一臉無辜著看著那個女巫,純真的不得了,似乎完全不明白她為什麼生氣。

很快的,女巫就挫敗的閉上了嘴,回頭找警備隊長理論,可惜的是,警備隊長還是那副油鹽不浸的樣子,馬上就喚來工作人員,把人帶回牢裡--被帶到牢裡的,還包括我。

我當然不會失了身份像那個女巫一樣拼命掙扎,但也試圖表示抗議,甚至要求他至少通知一下和我一塊來的管家吧。

但是警備隊長依舊沒有理會我,只是紛咐著土兵把我送進牢裡,沒多久,我就呆呆在坐在牢房裡,望著房間的牆壁。

居然被關了,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待遇啊…

貝爾瓦候爵家雖然不是什麼名門望族,但好歹在帝都的社交圈子裡占有一席之地吧,沒想到在這個地方一點用也沒有,我現在開始認同那位女巫小姐的說法了,這個小鎮的執法者倒底在想什麼,雖然這裡的位置偏遠了一點,但好歹也是馬提諾帝國的境內吧,居然完全不理會帝國的法律。

更讓我沮喪的是,剛剛忙著平息那個女巫的怒火,完全沒有問清楚他是那得來的項鍊,現下可好了,警備隊長怕我們兩個人串供,說什麼也不肯讓我們兩個人再有機會交談。

想著傑利管家會有的反應,我的頭又開始痛了起來,搞不好會鬧得全世界都知道,連同布蘭妮的醜聞變成一個大笑話…

看著空盪盪的房間,肚子還咕嚕咕嚕的響著,我開始後悔沒聽傑利管家的話吃完早餐再出門,現在可是什麼也知不到了。無計可施的我,最後只能在唯一的一張床上躺平,讓自己舒服一點,只是腦子裡還是焦慮的轉個不停,怎麼樣也無法真的入睡。


小蝴蝶

從來沒見過這麼遇蠢的人,陷害別人居然還把自個兒給搭進去,薄荷姐姐說的果然沒錯,貴族的腦袋果然都不怎麼好使。

不過話又說回來,我的處境並沒有比之前好多少,一樣和費悠尼一起關在這個小小的牢房,等著這個小鎮的執法人員下決定,看是要判我們有罪還是放我們出去。

「所以,現在你打算怎麼辦」盤腿坐在床上的費悠尼,一臉事不關己的看著我,完全沒意識到他剛剛不合時宜的舉動,雖然我早就知道不能要求樹魂太多,但聽到抓我進牢房的大嬸「好心」的提醒我最好管好我的「弟弟」,我還是很無言,天知道費悠尼這傢伙根本就沒辦法管。

我搖了搖頭,決定把注意力放回脫逃計畫上,畢竟和樹魂討論「合宜的舉止」根本是白費力氣。

「我剛剛看到警備隊長身上有這個牢房的鑰匙,你想辦法把它拿過來,我們趁著人少的時候逃出去。」我想了一下,對費悠尼說到,雖然這會在我們女巫頭上落一個「越獄」的名聲,但再怎麼樣也比費悠尼的主意好,況且我可是清白無辜的。

「這樣不太好吧,這不就是所謂「偷」嗎?」費悠尼歪著腦袋,一臉不解的看著我,然後繼續對我補充「大嬤嬤不是一直很反對我做這種事情?

聽到他的回答,我有非常深的無力感,這時候居然開始和我說起倫理道德觀念了…真…真不愧是費悠尼。

費悠尼

就算已經在人類世界生活了那麼多年,我發現我還是弄不明白人類的行事標準,好比說現在,小蝴蝶口沫橫飛的只要我去替他偷拿那些人的鑰匙來替我們開門,可我記得小蝴蝶最討厭我幹這種事。

像上回,我不過是進城的時候貨攤上拿了顆顆柚子,他就罵了我半天,還硬要我去像貨攤主人道歉,甚至還掏出錢來給貨攤主人,數目還不少,可以買好幾根糖葫蘆了。

可貨攤主人從柚子樹身上拿柚子,是不是也有經過柚子樹的同意呢?我越想越是不明白了。

「我們也不是『偷』,只不過是『借』一下嘛…回頭就還給他們了啊。」他坐在床邊和我說個不停,不過聲音壓的低低的,似乎很怕別人聽到。

「拜託啦…費悠尼,算我求你了,只要借用一下下就好了,你要的燉菜和野薑花粽我回去就做給你吃啊…」

暨然是『借』,那幹麻要躲躲藏的呀,我不但不懂小蝴蝶的想法,也越來越沒耐性,可小蝴蝶半點也沒有停下來的意思,我不是不愛和人類聊天,只是在同一個問題上繞來繞去的實在覺得厭煩。

受不了小蝴蝶的嘮叨,我決定乾脆直接行動。

「喂…那邊那位大嬸…可以借給我們開門的鑰匙嗎」我跑到門邊,大聲的對門外叫出聲,小蝴蝶立刻衝了上來摀住我的嘴吧。

「不是這樣子的啦…費悠尼」他臉上看起來頗著急的,抱著我的手也箍的好緊讓我不舒服。

「那不然你倒底想要怎麼樣嘛?」我不滿的皺起眉頭來問他。

「反正你趁沒人發現的時候,把我弄出這間牢房就對了,不管用什麼樣的方法都好。」

你早點說清楚我就知道了嘛,還繞了這麼多彎。

我變成了隻貓從小蝴蝶懷裡滑出來,然後繞著牢房裡走了一圈,估摸著牆壁和門的厚度,最後仔細的檢查門鎖。

「怎麼樣?」小蝴蝶果然是沒什麼耐心,迫不急待的開口問我。

「唔…用根鐵絲應該就可以開鎖了,不過要不讓人發現還是得趁晚上呢。」

「那我就在這等」小蝴蝶坐回來床上,開始編起來他長長的黑色的頭髮,我還以為他會等不急呢。
「你去找鐵絲的時候,能不能順便替我弄個梳子弄條髮帶,這樣逃走的時候比較方便。」

我答應了他,接著變成了鳥從窗戶飛了出去,想著我應該可以從那裡找到鐵絲和髮帶。

小蝴蝶

金紅色的夕陽把小小的囚室,染出瑰麗的色彩,我坐在唯一的床上,百般聊賴的研究的光影的變化,等著費悠尼把我弄出牢房。

來到這個小鎮,已經整整兩天了,但我真正花在找伊諾安親人的時間其實少的可憐,不是忙著占卜賺錢,就是莫名奇妙給關了起來,等我們真的逃出去以後,大概也沒辦法在這個小鎮上打聽死去女孩的事吧。

不過算了,反正我已經盡力了嘛,咱們在這個小鎮呆了那麼久,也沒聽過那裡搞丟了一個孕婦不是,搞不好根本不是這個小鎮的人。

至於伊諾安呢,先問問山蘇願不願意養他吧,山蘇自個兒生的雙胞胎,其中一個因為先天不足猝死呢,或許他不介意做伊諾安的養母,真的不行我在想想其他辦法吧。

「吃飯了!

我還在盤算著伊諾安的處置方式,牢門下的小洞裡,就被人塞近了一盤食物,裡頭裝著兩碗熱湯和兩塊抹上奶油的麵包,雖然比早餐好上那麼一點,不過實在是稱不上豐盛,而且分量實在有夠少,這一盤食物連餵飽我一個人可能都不太夠,想必是故意的吧,怕我們吃飽了有力氣吵鬧。

我不客氣的把它們全部都給掃進了肚子裡,半點也不打算留給費悠尼,反正他沒什麼差,但我逃跑可是需要體力的。

       
當正凖備吞下最後一麵包的時候,從窗口飛進了兩隻灰撲撲的鴿子,其中一隻嘴裡刁著根染血的髮帶,另一隻嘴裡刁著根生鏽的鐵絲,鐵絲上還黏滿了不明的褐色固體--我半點都不想知道這些東西從那弄來的。

它們獻寶的把東西放在清空的盤子上頭,並排著期待的看著我。

老實說,我真的不想把這樣的髮帶綁在頭上,和拿著這樣的鐵絲來開鎖--樹魂雖然知道方法但無法自己進行,說到底還得要我動手。

但是長輩們有交代,樹魂沒有如期完成你請他們做的事時怎麼對他都可以,但真的完成了,無論東西的狀況是怎樣,都要好好讚美和感謝,不然他們下回可不會理你的。

「謝謝你們,你們可真好」我違心的開了口,順便把手裡的麵包剝成了小塊放在他們面前,這兩隻鴿子馬上開始大塊朵頤。

我把床單扯了下來開始用力的擦洗那鐵絲,我發誓,等回到拉拉山,我一定要用樹蛙奶奶蒸餾的烈酒好的消毒一下。

奇爾貝爾

半夜我是被餓醒的,迷迷糊糊之間,我還以為我是在帝都家裡的老宅,只要拉一拉鈴噹就有守夜的僕人來問我要什麼,但在伸了幾次手只摸到冰冷的牆壁,我才清醒過來。

我現在被單獨關在在牢房裡,可沒有人給我準備宵夜,不過在這裡也有意外的好處,我好好的休了那麼長的一段時間,現在頭已經不痛了,腦袋也運轉的比較正常一點。

天不知道是什麼時候黑的,往窗外望去,只看到彎彎的月亮高高掛在天空,天氣已經沒有盛夏時的悶熱,一陣風吹過帶來不知名的花香味,讓人覺得心懭神怡,但想起我現在的處境,又讓我的心情低落了起來。

牢房裡的小門下…倒有塊爬滿蒼蠅的麵包和冷掉的清湯,我看了一眼就倒盡胃口,我雖然餓,可還沒餓到吃那種東西的地步。

站了起來活動一下有些僵的身子,我得好好想想接下來該怎麼做。

「砰!砰」幾聲極的大聲音傳來,我從牢門前的小孔湊出去看,發現原先在玩牌的兩個守衛,居然被人敲昏了倒在桌子上。

然後我看到動手的人,是今天和女巫在一起的那個小孩,他的手裡都拿著不知道那裡拆下來的桌腳,笑的是一臉燦爛。

而女巫手裡拿著條繩子,俐落的把守衛給綁起來。

「費悠尼,去找塊布來,把他們兩個人的嘴堵住,省得等會兒大吼大叫。」女巫一面動作一面吩咐著。

那小孩答應了一聲,馬上就從守衛腳下脫下兩隻襪子往他們嘴裡塞,看的我是頭皮發麻,不由得開始同情守衛…那…很臭的吧。

他們兩輕車熟路彼此配合,沒多久,兩個守衛就被綑的像粽子一樣,動也不能動,也不知道他們幹這種勾當有多少次了。

我不禁開始納悶,他們倆倒底是怎麼逃出來的?

「好了」女巫把守衛們拖到房間一角,高興的笑了笑,接著開始翻箱倒櫃,沒多久就翻出了一個布包和幾件衣服。


「小蝴蝶,你這樣叫做『偷』嗎?」小男孩桌在桌子上晃著雙腳,一臉天真的看著女巫,嘴裡還嚼著守衛剛剛吃的點心。

「當然不是,這些本來就是我們的東西好不好。」女巫翻著布包,看起來是在清點裡頭的東西。

「可是我們這麼做好像強盜喔」

「少囉嗦,轉過去,我要換衣服」

「可是小蝴蝶,你裸體的樣子我常看啊,我們前天還一起洗澡。」

「那感覺不一樣…」

身為一個教養良好的紳士,聽到這裡我只能把臉給轉開,只是由他們的對話和他們的行動,似乎打算趁夜深時逃離這裡。

可有關布蘭妮的線索在他們身上,我還在想著要怎麼和他們開口,就先被小男孩發現了。

「哎呀…原來你醒著。」那個小男生跳下桌子和我打了招呼,臉上還是那一副什麼都不在乎的神情。

然後接下來就是女巫憤怒的臉的大特寫。

「等等…我什麼都沒看到。」我把雙手舉起並開口辯駁,這下樑子可結大了,我要怎麼樣才能問出布蘭妮的下落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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